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十章布局(三)

關燈
暮色漸濃,倦鳥回巢,遠遠樹林中卻是一片寂靜。

上官看了一眼白錦衣,命人拎來一個蒙著的鳥籠,拎鳥籠子的護衛是個看上去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的男子,他得了命令打開籠門,手掌一攤,一只全身鮮黃的小鳥走上他掌心,只見那男子小眼睛與那鳥兒對視片刻,小嘴巴學著鳥叫似的唧唧查查一番而後臨空一放,那鳥便直奔樹林中,片刻又迅速飛回落在那人掌上,對著那人嘰嘰喳喳一番。

"上官將軍,前面樹林中有埋伏,他們準備燒林。"那人關好鳥籠說到。

小七暗想這鳥難道是南理皇室三寶之一的鳥語人。

上官看了眼飄揚的王旗對著身邊的副統領一番耳語,那副將便領了護衛隊前半部幾百人從南面繞過樹林直奔東面。

大部隊停駐原地休整,等眾人吃過幹糧,就見著了樹林從東面開始著火了,借著東風,濃煙滾滾,片刻就燒到了樹林中心,隨著那燃起的大火林中忽然一陣騷亂,眼見著一百多個人影從林中倉促躥出,剛出樹林東面,迎對著的便是一排銀甲護衛,手持弓弩,一陣激射,一片炸裂,血肉橫飛,哀嚎陣陣,屍橫遍野。

又有片刻樹林和屍首皆燒盡成灰。

"怎麽?有所不忍?"白錦衣忽然在小七耳邊說到。

"你想太多了,我從未有所不忍,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小七瞬眼不眨地盯著前方大火中的慘狀。

白錦衣看著她優美的側面弧線嘴角輕抿微揚,轉而又忽然出聲,"我們估計已被鎖定了。"

他的這句話讓小七頓時了然,護衛分了一部去樹林東面放火,又一部分圍堵了南面,北面是懸崖倒是無需護衛,更有一對人馬上前守在前方擊斃從樹林中逃竄的刺客,就剩下馬車和自己所在的這一隊護衛,對方探查的範圍一下縮小大半,"他們還真是下好大的本啊!"

再過幾十裏的路程就會上到直通燕京的關道,十裏一站,八裏一驛,更有近郊的燕京駐軍親迎。

道口處仍舊是那名灰袍的中年男子立在陰影中聽著眼前跪地黑衣人的回稟。

"伍長老,皆以查清,上官重蓮身邊有一人濃眉黑面,偏偏脖子和手上的皮膚白皙潔凈,他目露寒光,吐納綿長,是個絕頂高手。"

"功力若在我之上必是白錦衣無疑,他們兩人身邊可有身材嬌小之人?"

"有,兩人中間有一身量嬌小之人,身上隱隱有銅鈴響聲。"

"那是南理皇室蕭家三寶之一,避蠱銅鈴,那人必是南理公主蕭紫衣。"黑袍人語氣堅定。

"伍長老,那您這次要親自出手嗎?"

"大燕攝政王的三千親衛銀甲又不是擺設的,我們這一路的伏擊均已失敗,前面馬上就是燕京官道再不出手將再無機會,這將是我們最後一擊。"

趁著晚間全隊休整的時候幾個身影一閃而逝。

聖教再一次出手的時候來的均是輕功絕高之輩,招招所致皆為上官,很快眾護衛以馬車和上官為中心圍作包圍圈,白錦衣和小七漸漸朝馬車靠近。

逼人的殺氣驟起,白錦衣低聲說到,"他們來了,不到最後關頭不要出手",說完已抽出名劍純鈞,凜凜戰氣蓄勢待發,電石火光間一灰色人影迅疾飄忽,眨眼已欺至白錦衣身前,他不動聲色,手腕一沈,將內力註入劍身,一瞬間純鈞金石龍吟,寒光銳氣,見招拆招,不緊不慢,片刻兩人已是交手十幾招。

小七終於看清那灰袍刺客面貌,面容是再普通不過了,額上卻有一道猙獰的刀疤直下右眼,眼神陰郁得象條毒蛇隨時準備吐信,正是聖教四大長老之首伍長老。

他不愧是聖教四大長老之首,輕功飄逸悠忽,身法極快,招招致命狠毒,雙掌正是他的成名兵器,傳聞他年少時曾單掌擊斃一頭老虎。

那老者眼瞅著在白錦衣劍□法怪異靈巧,漸漸欺身至近,拼盡全力一掌將出,白錦衣雙眸微微瞇起,並不躲避,忽然挺身迎上,一個突刺,抓緊對方回護心臟的間隙,低喝出聲,氣蘊於指尖,肅殺破出,右手持劍,左手立掌緊隨劍後,一掌拍在灰袍人左肩,那人接力落於馬上,穩住身形,足下一點傾力再戰。

上官那邊還在繼續打鬥,小七貼近馬車,周邊均是護衛將她和馬車團團圍住。她靜默地看著全場,餘光感覺有幾名護衛似有似無地向她靠近,忽然之間那幾人從不同方位齊齊刺向她,她似是為腳下一滑,瞬間側身倒地,那幾人銀槍頓時刺了個空,面色一凝,有些意外,再待出手卻已是眼前一片血色,整個身體已被人至後捅穿,鮮血泉湧,上官的副將已至小七身邊,看著小七似是驚魂未定,靠在馬車車輪邊跌坐在地,說著寬慰的話便背身眾人走向小七伸手來扶。

忽然他袖中寒光突現,小七不再猶疑,正是此刻,驟然一擊,匕首陡顯整個沒入那副統領的心房,看著他面上有痛苦有驚懼更多的是意外,鮮血一下從他口中沒出,小七一手握著匕首柄支撐著慢慢站立起身,在他耳邊輕聲說到,"聖教的人都該死!"

那人瞳孔瞬間放大,這女子竟不是南理公主,片刻抽猝而死。他到死還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暴露。

另一邊白錦衣剛好快要結束戰鬥,那灰袍人已是強弩之末,先前左肩已中一掌,現在胸前又中一輪劍氣,已開始吐血,白錦衣最後一擊,那人便似斷線了的風箏斜身飛出,前方似有人來接應他,幾十個身影齊齊奔來,卻不等那些人靠近車隊,護衛已舉起行軍弩發射霹靂彈,已是一片血海。白錦衣更不會讓那人從他眼前溜走,純鈞離手迅急而出,緊緊將那人釘入山壁再難掙紮一分。

白錦衣純鈞出鞘必要飲血。

"王爺,此人應該就是這一路刺殺的頭目伍長老了。"上官上前試試那人脈搏,確實死透了。

"割了頭顱派人送去聖教邊境高高掛起,叫他們好好看看和本王作對的下場。"白錦衣輕描淡寫地說著,似是無意地向小七這邊瞟了一眼,她頓覺全身驟冷。

"王爺,藏在王府的奸細竟然是他。"上官看著地上死去的副將,那人跟了他整整十年,言聽必從,曾經他還是普通護衛時,有一次和上官一起護衛王爺時遇到刺殺,甚至以身替上官擋了一箭,整整養了一個多月的傷,起先他也曾疑心過時苦肉計,可整整三四年下來他毫無不妥之處,反倒和上官越走越親近,原來竟是藏得這樣深。

"論起識人你還是不如墨玉。"王爺說了這一句進了馬車,身邊的護衛在剛剛看他和那灰袍人打鬥時皆猜到這個黑臉的護衛是王爺本人,趕緊對著馬車裏發出暗號,蘭襟趕緊從紗簾後出來跪坐在馬車前沿打開車門迎候王爺。

白錦衣進了馬車內室榻上並未示意出發隔著簾子淡淡低喝,"還不上來。"

小七沖著上官訕訕一笑,無奈向馬車走去。

上官剛剛還沈浸在王爺對他識人不明的批評中,盡管只是一句輕飄飄的陳述卻夠讓他懊惱,從記事起他的目光裏就是王爺,一切以王爺之喜為喜,以王爺之怒為怒,王爺的一句肯定,可以激勵得他徹夜不眠練功,一句重話可以令他難受一整個月。

剛剛王爺這句"論起識人你還是不如墨玉。"讓他無地自容,卻又是事實,他此刻心中懊惱自責。

忽然見到小七遞過來的這個淺笑卻是楞了楞,因為自小七出現在王府斷斷續續這兩年來,王府中人從未見小七笑過,當然也包括上官。小七已經躍上馬車了,他還楞楞地想著剛剛她那個淺笑,平時只覺得小七眉清目秀有些俊俏,不想這唇角淺笑間竟生出盈盈光彩之姿,姑射群仙。再聯想到王爺對小七的種種,心下忽然更糾結起來,可再不敢當她這一笑了,回頭王爺對他就不是一句冷話那麽簡單了。

對於白錦衣鎏金華蓋的禦駕馬車小七輕車熟路,進了馬車門目不斜視挨著蘭襟蹲坐在前沿車壁旁,白錦衣看著她靜默的面龐紅唇緊抿,舉手輕扣車窗,車隊重新出發。

小七看蘭襟已經恢覆了她原貌,公主卻並沒有,低頭一想,了然,只要公主一日不和皇帝成婚,公主便不會真正安全,只怕宮中也會有一番應付。

漸漸車外隱隱有了繁華之聲,應該是上了燕京的官道,果然上官在車外回稟說已到京郊,遠遠已見郊外京畿營軍旗,應該是將軍王猛親來迎駕了。

白錦衣命了原地休整等待迎接再一起進城。

"打水。"小七剛想下車透透氣就被簾後白錦衣一聲分赴打斷,她看著蘭襟,示意她怎麽還不行動,蘭襟剛要起身,白錦衣在簾後卻看得分明,"小七?"

蘭襟面色一黯,終是重新坐定,小七無法只得下車,銀盆裝了清水,撩了紗簾,進得內室。

"蘭襟,他是給我易容的小七?"蕭紫衣欠身湊到蘭襟耳邊輕聲問,看蘭襟點點頭,又問到,"他是王爺貼身護衛?"

蘭襟再次點點頭,面色黯然。

蕭紫衣看了看乖巧地不再作聲。

馬車內室。

"卸甲。"他立起身伸展雙臂等候著。

白錦衣的三千護衛號稱是銀甲護衛正是因為護甲為連環銀葉甲,那甲雖不及上戰場的將軍戰甲那樣繁覆只有胸甲和護膊及戰靴,但制作也是十分精巧,胸甲和護膊皆由銀絲和銀環套扣綴合,每環與另四個環相套扣,形如網鎖,合成一件甲衣,無論是穿卸確實是需要別人從身後下相幫。小七身上的護甲也是蘭襟幫著系扣的,而她卻沒有幫別人脫過甲,所以在白錦衣身後解扣一時有些不知從何下手,試了一下終於解開,他卻仍舊保持雙臂伸展的姿勢,小七只得繼續將護膊也解了下來,他還立著身伸臂,這是要她繼續解袍。

小七十分不願,忽然瞥到白錦衣盯著易容的粗眉黑臉神色和姿態卻依舊是他一貫的倨傲和清雅,兩者配合起來十分滑稽,小七眨了眨眼低頭上前去解袍。

白錦衣看著眼前低頭為自己解帶的嬌俏小護衛,第一次感覺到她有了笑意,原來她也不是木頭,只要不是木頭他就能捂熱,想著若是如此這般天天佳人寬衣解袍嘴角不由翹了起來。

小七終於松了一口氣,得了命令候在一旁,白錦衣外袍一解他終於坐下自己開始洗臉,易容的面容清除,露出他原本的傲人容顏,灼耀了小七的雙目。

☆、成長(一)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